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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还有蹊跷法子造出来的寒气,外头是三伏天,明月剧院内却是另外一个寒冬世界。风刮得越大,戏台由上至下,下降起一阵朦胧白烟,过会烟雾散去,现一昂藏男子,穿着白色广袖衫,腰间不系。他一扬手,衣衫变成纯墨色,广袖也变成了窄袖,腰间也多出一条束着葡萄花纹长带。台下一片叫好声,见风消也拍起巴掌来,骆银瓶边鼓掌边道:“这是演贬下凡的谪仙了!”男子肩膀一抖,左手多出一只酒壶,右手握着一只夜光杯——不是道具,是真夜光杯,价格不菲,在昏暗中焕发荧光。“好!”底下全是叫好的。还有人道:“明月剧团的戏就是不一样,不同凡响。”台上男子提壶倒酒,一饮而尽,身子稍稍后仰,意为微醺。骆银瓶和见风消就在这时闻见极强烈的酒气,再一看,四面八方,都有明月剧团的帮事在朝天上洒酒,制造与剧情相呼应的气味,令观众真正做到身临其境。戏台上的男子将衣服的前后襟撩起来掖进腰带里,又喝一杯,再听两声脆响,是酒壶与酒杯双双被摔碎,凤首箜篌就在此时合着筚篥高声奏起,男子跳起胡腾舞来。戏台下观众被台上谪仙抑郁无处发泄的心情所感染,不仅全剧院表情沉郁,就连鼓掌的巴掌声,也由有声改作无声。独骆银瓶发出“哧”的一声,好几个人回头瞪了她一眼。骆银瓶是真心疼那只夜光杯。据说要连演三十场,那得摔三十只杯子,得多少钱?再攒攒,都能在京师买间宅子了……戏台上,男子忽地向前数步。他折下一只柳条,仔细打看——失意不失志向,仍辨春早晚。剧场原本灰暗的光线在此刻渐渐放亮男子回眸,望向台下。骆银瓶第一次瞧清了明月郎君的脸和眸。那是一张特别年轻的脸,白皙舒展,鼻子的提拔和嘴唇的棱角都刚刚好。他同时还有一双流动的眸,环视一扫,对众生含情。同郎君对视,会禁不住被他眸中的深潭所吸引,浑然再不觉它物。潭水波光流动,粼粼泛星,轻轻同频率的波动心弦,骆银瓶渐渐痴了,竟在不知不觉中张大了嘴。明月郎君启唇,红口,白牙,唱道:“春来早——”他的声音并不清澈,甚至带有几分沙哑,但听在耳中,却觉分外干净和宁静,总而言之一个词:好听。若要再加一句形容:想再听到,好想一直听他唱,听他发声。明月郎君这句唱词里带着丝丝喜悦,接着他就笑开去,眉毛完成一条线,狭长的眼睛也完成月牙儿,嘴是咧开笑的,一口牙白得好似羊脂玉,又似糯米团子。剧院里的光线已经到达最强,就像靠近太阳般亮。骆银瓶情不自禁在心底感叹:“我滴个王母娘娘咧,这人撩得我心都要化了!”风儿又吹起,这次吹的是南风,柳枝齐齐向北飘。柳枝后的凡人女主角被男谪仙瞧见。她害羞地想躲,转了半个身位,明月郎君向前一步,女主演又忍不住转回身来,男女主两个都定住了。这时候,“柳枝们”非常识趣的退场。音乐全部停了,整个剧院都是静谧的,男女主皆纹丝不动,无人打破眼神间的电光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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