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囚王 (第3/5页)
身边的楼梯上,很开心的跟老人聊了起来,我和胡宗仁还有两个女人就在底层东游西荡的看起来。这是个典型的老建筑,狭窄而闭塞,周围的房子比较高,遮住了这里的光线,于是大白天的这里虽然没有天顶但依旧显得非常阴暗。栏杆和门楣上的雕花依旧非常清晰,只不过因为岁月的关系显得有些脏旧罢了。镂空雕花的窗户却镶嵌了玻璃,木质楼梯的背后是一口井,井盖打开着,边上打水的辘轳也是湿润的,这说明这口井至今都还在实用。角落里的厨房没有开灯,看上去黑灯瞎火,我也就没有过去看了,一个看似灶台的青石台面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碗和盆,除此之外,整个小院里安安静静,只传来不远处司徒和二叔低声聊天的声音。过了一会,司徒对我们招招手,让我们过去。听司徒的意思,他已经编了个理由,告诉二叔我们需要到这里来找一些东西,问二叔这里最近有没有来过什么陌生人。二叔说这里的房子包括后边坡上那些旧洋房,但凡还有人居住的,全都租给了在这一代干活的农民工,租金很便宜,连他这里都是一样,才2块一间小隔板屋。二叔说,解放后他还是在这里做了很长时间的摊贩生意,后来院子里的人陆续搬走了,他住在附近的烂屋子里,政府也对他进行了接济,就把这个房子分给了加上他一起的几个人住,甚至给房子上了集体产权,但是不是每户一证,是他们共有的财产。后来那几个跟他一起住在这里的老街坊相继去世,这老房子也带不走,去世的邻居家属也想着请二叔帮忙照看着这里,等到今后要拆迁开发的时候,再让他们回来。于是就这样,老房子只留下了他一个。二叔的儿子时不时会回来看看他,几度想要把他接走住大房子去,心想这房子已经被划为危房一类的了,而且又脏又破又旧,但是二叔是个念旧的人,去了儿子那里一段日子,边吵闹着要搬回来住。他自己有低保,一个不烟不酒的老人一个月也凑合够用,于是就天天在这里,早上起来到街上走走,然后就坐在楼梯口,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透过老门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二叔这么说着,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如他一般投射向了门外,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是那种任凭外面的世界多么喧哗,我只在意我这巴掌大的宁静,二叔说,坐在这里看着外面,就好像是小时候在戏台子边上,看那些“西洋镜”,一群小孩凑在一个小小的孔子上,看着孔子里的画在一个狭窄的区域变换着,按他的说法,他就像是一个知天命的老者,透过门,独到的看着外面的花花世界。二叔告诉我们,这里原本是一家美国人开的香烟行,建立于民国初期,而这房子最早的修建者则是法国人,后来房子一度荒废,直到美国人来了,在这里卖起了洋烟,还把这里重新装肆了一番,在门上的石板刻上了“美华”两个字,意思是美国人在中国人的地方开设的洋行。而店里的伙计全都是中国人。二叔说,这个美国老板人不坏,他小时候也常常来玩,偷那些废弃被丢掉的卷烟纸,美国老板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要拿出一根白色的香烟,对他说“lucky,lucky。”也就是好运牌美国香烟,后来因为抗战爆发,重庆屡屡遭受轰炸,洋人有特权保护,早早的就撤离了。房子再一次荒废,直到后来被**接管,变成私塾。而那个时候的二叔已经是2多岁的青年,就在这学堂门口,摆摊卖早点。我和彩姐还有胡宗仁和付韵妮围在二叔身边,津津有味的听着二叔讲述这一段离我们太过遥远的历史,那样子就像是在谷堆边听mama讲那从前的故事一样。我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我尤其喜欢听这样一个平凡的老人,以最最市井小民的角度,来讲述他眼里的世界。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每段故事都有精彩和值得回味的部分。二叔接着说,后来邻居都死光了,他也从儿子那搬了回来,就把自己的房间从楼上搬到了楼下,因为岁数大了,爬楼梯也不太方便。然后把楼上的房间分租给了一些进城务工的农民工,每天给1块钱给其中一个民工,让他帮忙买菜做饭,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多年。直到最近来了个跛子,丢下5块钱,说要租用其中一个房间几个月,二叔收到的租金都是零零碎碎的,这突然给了他5块,他很高兴就把房间租给了那个跛子。我们都知道,那个跛子就是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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