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长大的彼得潘（3） (第2/2页)

高压水枪对着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座舱一阵喷射，连没有被融掉的油漆涂层都被冲了个干净。火焰在过多的水分下逐渐暗淡，只留下水流冲击在金属上的噼啪声与金属变形后勉力运行的悲鸣。

    备用控制台关闭了电源，将摩天轮缓缓停下。

    72号座舱终于降到了底部。

    穿着防火服的消防人员撬开变形的舱门，用力扯开，这才打开到一人可以通行的程度。

    他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大声喊着，“医疗队！”就冲进去把人从火场中搬了出来。

    救护队推着救护床一路风驰电掣上了救护车，上司提溜着萩原研二也把他推上了车，摆摆手，“快去吧，今天也别归队了，你的任务就是他。”说着指指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被戴上了氧气面罩，心率监护仪同时通报着生命体征与生还的象征。年轻的医护人员给他打开了静脉通路，但没有挂水。

    他犹豫了片刻，问一旁的老医生，“前辈，他这情况……挺好的？没到急救的程度啊。”

    老医生都准备拿除颤仪了，回头看了一眼数值，血压80/120，心率86，血氧99％，又扒拉了一下松田阵平的眼皮，查看瞳孔扩散情况，再是更多的检查。片刻后，他推了推眼镜，对着萩原研二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医疗资源是很珍贵的，就算是警察也不可以随便叫救护车，他这不是没事儿嘛！”说着，推了推松田阵平，“喂，松田先生，醒醒！”

    松田阵平恢复意识时，还没睁开眼，最先听到的就是老医生的循循教诲，“困了，就请假回去睡觉，不要到医院睡觉。你们这是在学校里养成的习惯吗？在医护室睡觉？”

    微微转过头，自己的卷发落在白色的医护床单上，发出极轻微的窸窸窣窣声。

    旁边的人声停止了，一双熟悉的手握住了他的，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阵平——”

    “不用……那么大声……我也能听见。”

    松田阵平以为他用平常的声音回答了，但实际只是嘴唇翕动，没说出话来。

    “喂！小伙子——！”老医生在松田阵平耳边一个深情的呼唤。

    本昏昏沉沉的大脑倏然清醒，松田阵平睁开双眼，迷茫一瞬间褪去，转而是认真而坚定的目光。

    他缓缓坐起，把氧气面罩之类的累赘扯下，皱眉问道，“炸弹处理了吗？”

    “收到你消息就已经派人去了，刚才已经有消息说拆除了，刑事一课那边犯人抓住了……小阵平。”

    冷静说完工作内容之后，萩原研二的声音就变得气愤起来，“你就没有要对我说的话吗？”

    “……你好吵。”

    “什……”

    “爆炸的声音都听不到，全是你的声音‘松田松田松田’，应了你还叫，也不换个词。”

    松田阵平把脑袋靠在金属支架上，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双眼微阖，“为什么不叫我‘小阵平’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有力的双手环抱住他的身体，几乎想要把两人融为一体。

    “笨蛋小阵平！”

    半闭着的眼眸彻底闭上了，松田阵平有些释然的微笑，“这样才对。”

    “对什么呀！哪有你这种……”

    萩原研二正要说什么，被医生亲切而不失礼貌地，连幼驯染带他，一起请下了车。

    两人站在无人的街道，面面相觑。

    片刻后双双噗嗤笑出声，捂着肚子笑到前俯后仰。

    离家并不算太远，有地铁直达，两人顺路买了饭，拎着购物袋在车站等待。

    “我说了什么？”

    “嗯？”

    “你一个人在摩天轮上的时候，听到我说了什么？”

    “一直叫我‘松田’啊。”

    “不对吧，我是那种只喊名字一句话都不说的人吗？”

    松田阵平的视线向左漂移，但避开了萩原研二所在的位置。

    萩原研二任性地出现在了他视线的落点上。

    于是飘忽的视线一凝，瞪了萩原研二一眼。

    “你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哈？”

    “你在那里嚎，什么你爱我爱到离不开我，‘不要死’，‘我爱你’，‘没有你我怎么办’，烦死了。”

    说着说着，松田阵平的视线又飘开了，扭头看向轨道的深处，只露出一只通红的耳朵。

    萩原研二忍不住笑出声，笑着笑着，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了他的肩头。

    “小阵平，我爱你。”

    “嗯，知道了。”松田阵平有些烦躁地抿了抿唇，在地铁进站的轰隆声中把人一推，还顺手拎走了他手上的袋子，“回去说。”

    萩原研二站直身体，颠儿颠儿地跟着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