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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失学儿童重回课堂(02) (第2/2页)
升不成?
杨学士腹诽这小娘子顶上两重长辈都不靠谱,看她芳华年纪,青春不知愁,随口问:“还俗了吗?”
李令之笑道:“得空会回观里修行。”
此身为女子,桎梏无穷无尽,贵族女儿风行度作女冠,出家入世不过一张度牒的变化,从此出入交游,天地远比闺中广阔。
杨学士明了此节,不便多言,只打趣道:“自今日起,望希真尽心,不然出了弘文馆可别说老朽教过你啦。”
“不敢令老师蒙羞。”李令之乖觉地换了称呼,又有些为难,讪讪道:“只是老师,我少时在学里只能说过得去……”
“无妨,知不足方能自反,知困方能自强,是好事嘛。”杨学士一早注意到她桌上的折页,“之前都在抄书?”
李令之呈过去,道:“来得早,闲逛见一些破得不成样子就想着随意抄一份,说不定以后勘校用得上。”
纸上字迹骨骼端秀,杨学士看足前后十几页,皆是不疾不徐,清清爽爽,一处别字涂改也无,若非内容有顺序,落笔全无先后迹象,沉稳可见一斑。
杨学士抬眸看她一眼,藏不住惊讶,“写这么多,一处没错,抄道藏练出来的?”
李令之有些得意地笑道:“不是托大,我还能抓不同版本的错字呢。”
弘文馆馆藏众多,勘误校对永远有活做,又逢祝融之灾损毁部分,近来缺抄书工到要从其他官署借人。
杨学士见她记性不得了,恰好要留下学习,顿时大喜,“你倒是适合来做校理!”
说罢,他高高兴兴起身就走,过半晌带回数卷旧书。
其中有李令之学过的、有没学过的,集册众多,饶是她也不敢说全部记住。
李令之眼前一黑,追悔莫及。
杨学士将破烂与齐整的卷轴分开放,与她解说道:“这两本先自己看,有不懂来问,过段时日要出题。馆里有意重印一批旧书,需勘校后交予将作雕版,你闲来无事时誊抄便罢,左右外面有人在,不用着急赶。“
老师最好也最怕遇上殷殷又随和的,会让人发自内心惭愧怠惰是无可饶恕的过错。
李令之松了口气,点点头,心中一动,“哥哥在国子监时如何?”
杨学士却反问:“希真以为如何?”
“哥哥提起时……”李令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打马虎眼,“略有忧愁?”
杨学士捋一把长须,终于表现出符合外貌的高深莫测,像笑又没笑,“别的不说,郡王的确很上心。”
要夸不夸,要贬不贬,听得人糊里糊涂。
李令之动手抄书,总是先细细读过,再展开排在面前做样子,不用过脑,下笔如有神,于是特地放慢速度,显得郑重其事。
半途,她还偷偷瞟一旁桌案。
杨学士面前厚厚一叠纸,简单装册,但并未成书,隔开几页字迹就有不同。他聚精会神,逐字研读,不时落笔圈涂,朱笔与墨色间杂,偶尔有大段需要修改。
从一页辨出“徽柔懿恭,怀保小民”几句,李令之想起来是无逸篇,顿觉头疼。难怪短短一行,要斟酌附带不少注解,不注谁看得明白,幸好学士没拿书给她做课本。
也因此,她终于从记忆的角落挖出杨学士身上的兼职——官学五经重新考订的总领之一。
另一位总领也熟悉,就是靖王,近年都不在京城,上回淮南王府收到家信,说是追忆往昔,在遥远的沙洲乐不思蜀。
看出来了,活儿全是杨学士领人在干。
李令之心生同情,默默祈祷,希望靖王和杨学士的交情能撑过他做那么久的甩手掌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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