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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产乳) (第3/3页)
外头的待诏记着时间,忽然起身道:“我先去找人煎药,我回来之后换管家叔叔你去叫水,总得留个人在这儿。” 梅丸反应过来,往里看了一眼,却只看到朦胧窗纱,连半点动静也不见,不禁问:“姑娘怎么知道的?” 待诏心想她给夫人换的衣服她能不知道吗。但她不能说,只说这不足为外人道,便急匆匆地走了。 药煎好,水备好,里面也完事了。龙池急匆匆地做了清理,便又回到桌后,虽然腰还软着,但也不妨碍她继续工作。而白石后于她洗好,再回来的时候,放在桌上晾着的药已经温到能入口了。他盯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心里突然有想把它倒掉的冲动。 他想起来他和友人说,不想让龙池生孩子的想法的时候,友人的回答: “那是因为你还年轻,你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光明,自由,不想要牵绊毁了你的生活。但是等你年纪再大点,你就会发现自己想改主意了。你看着同龄人有孩子、有很多孩子之后,自己也会有向往的。” “孩子不仅是牵绊,也是你和妻子之间的羁绊。哪天你们渐行渐远了就会发现,孩子是你们之间的一根绳,紧紧牵系着你们……尤其是对龙池这样强大的女人来说,你真的觉得她离不开你吗?” 他听完是这么说的:“我和她有承诺、有约定,就算我的本能让我背叛自己的初心,我也不会背叛她的。” 友人答曰:“你忍不住的。” “她不改主意就好,我爱她的心会帮我做决定。” 白石的视线顺着药碗的弧度落下,停在她白皙指尖,问道:“能不喝吗?” 龙池看他一眼,视线又飞速收回:“担心产乳的问题?没关系,大夫说了,副作用是短暂的,很快就会好……” “那太好了…但我不全是这个意思。” 龙池又看向他,这次定定地看了很久,才说道:“那不能。” 白石松了口气般笑了笑,不说话了。他走到龙池身边,以一种依偎在她怀里的姿势去抱她。他听到她的心跳,心想胎动是世界的谎言,现在这样就很好。 龙池抱了他很久,但最后还是把他赶去了软榻上:“我没法一直抱着父亲呀,您在这里自己做点什么吧。” 白石依言离开,但还是静不下来,觉得自己一坐下就浑身难受,非得蹭到龙池旁边贴贴,亲亲她的脸颊,玩玩她的手才适意。终于,在他第三次跑到龙池背后整理书架的时候,龙池忍无可忍地开口:“父亲您,能就像我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吗?” 白石:…… 大猫委屈,但大猫不说。他拿了龙池从前许多临摹诗句的手稿坐到软榻上,带着怀念的心情翻阅起来。 稚嫩的字迹,并不流畅的用笔,风格只与咏鹅能呼应;然后是娟秀的小楷,临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再是许多潦乱如初学者的字迹,依稀能看出是左手书就,写的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白石在这页停了停,抬头去看龙池。 她坐在桌后,面容沉静,时而像遭遇难关拧眉思索,时而是解开难题后的舒展吐气。她认真、专注,笔走游龙,如鱼得水,她堪破阴云迷雾人心诡谲时像是一道雷霆,决断举国官宦生死高下时又像一柄利剑。 她实在是不像一朵花了,尽管白石并不介意她永远做一朵花,但花的侧面也可以是锋刃,他一样爱她。 白石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她,像是欣赏不可亵玩只可远观的工艺品。他忽然想到——难道这之前的许多年,龙池看他就如同现在自己看龙池这样吗? 他在那一瞬间有些感同身受,尽管他并不怀有同样暗恋的苦涩,但其余思维却捕捉到了龙池留在这里的影子,后知后觉地共振起来: 看着我。 别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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