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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手衣 (第3/3页)
有一缕细软额发搭在袁聪丰浓的眉峰,无意柔软着,好似爱怜,然而没多久,一只冷腥的手便掐住喉头,逐渐收紧,一心一意要把他逼出泪来。 袁聪不敢信。 他见过这只手握笔写蔡邕。 见过这只手捏着素饼,也见过伸入雪沫里翻找爱物的样子,唯独不知道它的力道竟然如此惊人。但他又蓦地记起,那年金石桥大雨,她把伞递给他,让他打着,此后独自背他行到宫门口,那一段路那样稳妥。 是了,他怎么忘了。 咳咳—— 眉山轻蹙,袁聪快喘不过气了,如玉面孔爬满红晕,从耳根到脖颈,嫣红如晚霞一般。 两声重咳立即引爆冷墙那头的呵斥。 “你这贱人在做什么!胆敢冒犯吾兄,我定不饶你!” 袁直不断高声愤吼,一遍遍重复,像头蛮狮。 若拂没有理会,视他如无物。 “结亲,是天降甘霖,jiejie走运。退婚,是周全体面,理该承情,全由你袁家说了算。 jiejie说过,袁门是书礼世家,她那般谦卑,学着cao持中馈,一心一意要与你相配,谁知洛阳书礼世家也这般下作。 还是对着我等蝼蚁,公子高贵,袁家不屑想个更高明的法子?只叫山贼掳走她,逼死她。” 她的话哀怨又锋利。 眼里翻涌着滔滔暗流,终在“死”字那里落下一滴泪,坠在袁聪眉心。 盈盈一颗。 犹如朝露。 酸涩顺着几乎看不见的肌肤细纹渗透下去,悄然无声渗到心间,袁聪心痛如绞,有苦难言。 他没想到,自己派人到豫州的事竟然被她知晓。 可他不是查她出身。 曹家被除以后,当年侍奉曹后的宫人被汝南王屠戮殆尽,他多方打听,得知有宫女幸免,如今二人结伴住在豫州,他只是向两个老媪打听一二。 袁聪如鲠在喉。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从自己在祖母那里听说“周若兰”遇险,贼匪面前失节,到必须退婚,只是一夜之间长辈的决定。他想动身去豫州,祖母并不同意,如果他身强体健,或许可以趁夜快马,可他是个残废。 一个不良于行的残废。 他如行尸走rou默然两日,在祖母怒火下同意了退婚。 祖母姑母如此厌薄,他再执意要娶“周若兰”,她们不会对他怎样,可是“周若兰”入门之后,等待她的只有险阻。 他不敢忤逆长辈,不愿见她再次受辱。 只有退亲。 真正的周若兰无辜遇险,他以为的“周若兰”安然无恙,正在面前质问他的薄幸,误解山贼的事与他袁家有关,他要怎么说明,又该如何陈情? 袁聪茫然无措。 第一次恍惚自觉残的不止双腿,还有口舌。 他长时间的沉默,落在若拂眼中,咀嚼之后,有了新的体悟。 “你果然不知内情。” 她指尖往下,忽然重抚袁聪耳廓,“袁门老虔婆既没和你通气,那就是你听说jiejie被贼人掳走,认定她失了贞节,所以要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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