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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itre1】月光协奏曲 (第3/3页)
翘着腿,手里捏着一杯红茶。他身后的仆人陆陆续续地都去准备晚餐的餐品,他身旁的夫人穿着塔夫绸料子的浅色西装,左肩上别了一朵红色的铁莲花,纽扣都采用巴黎样式的缝线方法,一丝不苟地有序排列,右下系上一节金色的带子。他最迷人的那双紫红色的眼睛下,一颗泪痣精巧地点缀在右眼眼尾。他支起身体,右手臂搭在扶手上,左手被英治握在手中,平静地审视着我。 “那里有什么好,都是大革命的低级暴发户们,比起这里来更是不值一提。”英治不等我回答,说道:“你不如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我们可以每晚都去香榭丽舍大街上听剧。” “但是那里的租金只有每月50法郎,并且足够安静隐蔽。” “你的生活真有意思。” “况且我在那里认识很多艺术家和作家,住在这里我谁也不认识。” “你住在西岸?那你不可能不认识腓特烈公爵吧?” 真绪突然捏着茶杯转过身来,叉着腰问我。英治紧紧扣住夫人的手,食指在他的手背上摩梭,眼睛里依旧满是笑意,夫人喝了一口红茶,闭着眼睛反问道:“腓特烈?哪个腓特烈?” 这场谈话最后以我们四人坐上餐桌而结束,晚饭时,英治很乐意谈论“大革命”导致的一系列后果,尤其是他瞧不上的军官做了有钱人,和这些老牌贵族平起平坐。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相信大主教的宣讲,而是去追随拿破仑提出的主义等等。他谈起拉·封丹的诗,并且打算邀请夫人用拉丁文朗诵一遍《塔西佗》,称赞他的才思敏捷,像一部上了油的机器。我则是边附和着边切着鹅肝,用奶酪刀抹着法棍,夫人坐在餐桌的另一端,偶尔回应英治的话,“他最近很喜欢读这些书,特别是雅各宾派的著作,真是晦涩难懂。” 英治笑着切下一片奶酪,“弓弦近日很关心我,如果你也能抽空去读一读,你就会知道大革命损耗掉的国家元气是多么严重。这些人总期待着能通过战争抢走我们的位置,可地位是与生俱来的。正如法兰西天生归属于我们的统治。” 他似乎打算接着谈论拿破仑在加冕仪式上夺过主教手里的皇冠这一件事,可惜电话及时响起,仆人递来时特意嘱咐,“这是从巴黎大剧院打来的”。弓弦不动声色地停下刀叉,用餐巾抹了嘴,在英治出门后迅速站起身。真绪盯着他走出前厅,大门声乓地响起,“他如果足够听话,就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打来。” 我则是好奇他们说的腓特烈公爵,问道:“你提到的这位公爵,她就住在我隔壁。” 真绪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电话铃在弓弦出门的瞬间被挂断,随后又一遍一遍急促地响起,英治吩咐了几句后,他们回了座。英治为自己到上一杯香槟酒,举起杯子,问道:“零,晚饭过后我们就去香榭丽舍大街,你有时间吗?” 似乎是觉察了英治的意图,电话铃再一次响起。我推拒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晚饭过后我还要继续我的写作。” “得了吧,你们这些学者的事,什么时候做都可以。” “不要扫了朋友们的兴致。” 我闭上眼睛,尴尬地不敢回应那道恳请的目光,回道:“今天一天我都十分享受,我们去花园里走一走。” 英治放下了翘着的左腿,站起身,摘下手套放在桌子上,“我有些累了。” 再次来到后花园时,我注意到邻居家的码头同样点上了灯。后花园的正中间矗立着一尊小的耶稣受难像,地下放着一盆圣水,雕像下挂着一串十字架。我本想和弓弦说上几句关于那位神秘的腓特烈公爵,但他总是回道“真是非常抱歉,我对此一无所知。”眼神飘忽地瞟向对岸的码头,然后再聊起关于礼拜日新宣的主教福祉,诗人新作的感恩赞美诗等等。再次经过码头时,他停了下来,对岸的灯熄灭了,水面上浮起一轮银色的圆月。 “你该回去了,需要我请车夫送你回去吗?” 我接受了他的好意,当我到家门口时,邻居家的码头上多了一道打着黑伞的阴影。她纤细的肩膀背对着我,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河面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抓住黑暗中的什么东西。 直觉告诉我,她是腓特烈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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