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囚】洒酽春浓_枕上霜(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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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上霜(一) (第3/6页)

们——什么居心?”

    寂静无声。

    “您的夫人尸骨未寒。”

    阿尔瓦又看向了赫尔曼。他眉间是霜雪一般的冷漠和悲悯:

    “别被人看轻了。”

    ——三分浅土。

    赫尔曼终究还是没去棺椁边看一眼里面沉睡的女人。但是他真要看卢卡斯也不会让他看的,这点小孩一定做得到。阿尔瓦叹了口气,用了点力气,几乎要把小孩掐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慢慢带着浑身都痛的卢卡斯蹲在地上,然后抬手,一遍一遍地抚摸着那条细窄的后背,直到臂弯里传来清脆的、委屈的哭声。

    ——半壁斜阳。

    17

    阿尔瓦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她柔弱得仿佛一株菟丝子,只有紧紧依靠着身边的男人才能活下来。

    朦胧的雾气弥漫在居水亭间,干枯的荷苞安静地垂着头——小女孩细瘦的脚腕像是池中荷花的茎秆。她面无表情地跪在铺着厚重锦缎的地毯上,把脸颊枕在女人白皙的膝间。

    ……这是莫大的不敬。

    八棱花如飞雪般漂浮在蓝色的瞳孔中,她抬起玩弄女侍鬓发的手,让缥缈的白烟从指缝里丝缕般流淌而下。女人的声线友善、温和、却带着有生具来的妩媚,“……您好,洛伦兹教授。”

    Alpha一甩衣摆,单膝而跪,“见过王后。”

    《与后书》记载,旧政八十五年,吉尔曼王后与当朝权臣洛伦兹密会。

    密会内容不得而知。史官只知道在此之后不过半年,两人见面第二载初春,王后蓦然发难、拥兵而起。旧臣的精锐在外专心扩张版图,还来不及掉转刀口就被偷了家——新的帝王喋血而来,以蛮横的姿态驾临王都。

    阿尔瓦湿漉漉地拖着昔日好友的尸体站在大厅,看着女人一步步款款而来,眉梢眼角都是娇艳的冷漠。

    她璨然一笑,“您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阿尔瓦面无表情地盯着脚下。他的血和赫尔曼的血从外面一直拖到这里,留下两条鲜红刺目的痕迹。

    “女王陛下……”

    Alpha的语气摇摇晃晃。他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

    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前这人还活着。

    还与他共同举杯。

    置酒高殿上,亲交从我游。

    “我先回去了。”

    ……乐饮过三爵,绶带倾庶羞。

    主称千金寿,宾奉万年酬。

    他出了王宫,脚步依旧不稳。他仿佛走在梦里。仿佛刚刚的厮杀搏斗只是一场幻觉。女王的女侍为他开门,他没有致谢;路过的士兵对他行礼,他没有点头;他的车夫拦他,问他到哪去,他没有回答——阿尔瓦孤身往前走,湿透的卷发狼狈地贴在肩头。

    久要不可忘,薄终义所尤……

    .

    .

    两个小时前,宴客厅。

    “明日就是阁下启程的日子了,”吉尔曼王后浅笑盈盈,举杯示意,“陛下特意嘱咐我不要怠慢,敬塔耳塔洛斯。”

    这算是一场私聚,侍女卫兵都被遣退下去,明晃晃的宴厅里只有三个人。赫尔曼和阿尔瓦坐在王后的左右相视一望,同时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敬塔耳塔洛斯。”

    酒是皇室特供庄园送来的,无论是甜度还是单宁都恰到好处,偏偏阿尔瓦咽不下去。他指腹扫过腰侧挂的匕首,心道赫尔曼这人真是情商全点在智商上了——国王不想怠慢你怎么可能不亲自出面?他不出面就是最大的问题!

    两党相争势如水火,这个节骨眼上一直没发表过态度的王后忽然把你叫过来送行——你当真一点也不明白?

    Alpha隐晦的视线扫过那张毫无防备的面孔,阿尔瓦再站新党这边,也不能白白看着昔日友人稀里糊涂地送死。他无声长叹,望向主座上笑靥如花的女人,眼神中有一股悲悯的哀求:

    ——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阿尔瓦是她的要棋,是她的利刃,是她自起点就选择了相信的人,偏偏办事时一牵扯到旧人情分就一改冷酷作风。王后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随即起身,纤长的手指拢住高脚杯杯梗,“……这杯由我代表皇室独敬阁下。”

    她并未行屈膝礼,也并没有稍稍垂目以示柔弱——背直肩挺、颈昂目明,这是国王犒劳将士时敬酒的礼节。阿尔瓦在她站起身时眼皮就突地一跳,只能死死盯着赫尔曼,看他接不接、怎么接。王后本意根本不是敬酒,而是把站队的事情搬到台面上来说,只要赫尔曼归服新党、只要他用臣的礼仪把这杯酒喝下去,这顿宴会就不用走一趟血水。

    王后压得极近,近到赫尔曼不费力气就能嗅到女人身上昂贵的冷香。

    他忽然笑了。

    ——噌!

    冷刃与冷刃猝然出鞘,阿尔瓦与赫尔曼同时起身!前者急于护驾,抬腿踩在餐桌上借力一蹬,在猎刀仅差一步割开女人喉咙时握住了赫尔曼的手腕。冷汗这时才沿着脊背流下,阿尔瓦咬牙切齿,匕首几乎压在赫尔曼心尖上,“……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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